此“虎纠”是“福州”吗?

　　□福州方言辨析

　　■赵麟斌 黄曦小引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在“闽海神州”，陆续刊发一系列与福州方言相关的文章。

　　这一系列文章是我们编纂《福州话实用字典》的副产品。在编纂字典过程中，我们发现许多有趣的方言现象。对此，我们在字典中曾做过梳理和总结，限于篇幅，无法在字典中进行更深的论述。这一系列的文章，能针对这些有趣的方言现象进行更深层的讨论，对字典未尽之处进行补苴。

　　福州方言保存了大量古汉语的词汇、语音，对研究古语、古音有重要的意义。在这一系列的文章中，本着追根溯源的态度，针对福州方言中各种有趣的现象进行考证，纠正一批被用错的、易用错的福州方言字，起到正本清源作用。

　　近年来，以“虎纠”作为“福州”方言谐音频见报端。如“虎纠好工作”、“虎纠好家政”、“虎纠好味道”等。“虎纠”似乎成了“福州”的官方偕称。多年前就有专家指出，这种随意以近音文字代替原字的方法，容易引起认知的歧义，是不妥当的。

　　首先，从字义的角度分析。据《福州府志》记载，福州在历史上曾有过冶县、侯官、晋安郡、南安郡、丰州、泉州、闽州、长乐等名称，至唐代开元十三年(713年)，始称福州。“福”字在古代有良好的寓意，《尚书·洪范》：“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古代将富贵寿考、康健安宁、吉庆如意、全备圆满称为“福”。“虎”字在古代代表猛兽，常比喻残暴，如：《礼记·檀弓下》“苛政猛于虎”。有些伤害物类之虫，也以虎名之，如：蝇虎、蝎虎。以伤人的猛兽“虎”字作为“幸福、福气”的“福”的代替字，从字义上讲显然不妥。“州”字，在古代同样有着良好的寓意。《说文·川部》：“州，水中可居者曰州，周绕其旁，从重川。昔尧洪水，民居水中高土，故曰九州。《诗》曰：‘在河之州’。一曰：州，畴也。各畴其土而生也。”“州”字也可作为古代行政区划名称，《尚书·舜典》：“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福州既有闽江环绕，又为千年古城，宜称为“州”。“纠”字的本义为绞合的绳索，《说文·丩部》：“纠，绳三合也。”其引申义则有缠绕、纠缠、搅扰不休的意思。以此“纠”字代替“州”字，显然也不妥。随意以近音文字“虎纠”指代“福州”，寓意上与“有福之州”有着很大的偏离。

　　其次，从字音的角度看来，“福州”的读音也不应该由“虎纠”代替。在福州话中，“福”字音 [hou23]，“虎”字音[hu32];“州”字音[tieu44]，“纠”字音[kieu32]。“福州”与“虎纠”二字读音并不相同，岂能以“虎纠”代替“福州”?

　　福州话大致形成于唐朝，被视作汉语的分支，千百年来福州话保存了大量的古音。福州话事实上是中原古汉语的传承，大部分的福州话词汇来自于古汉语，都可以用汉字写出。譬如《闽都别记》，即是用汉字书写福州话词汇的典型。由于乡土教育的缺乏，许多福州话的使用者处于福州话文盲或半文盲的状态。他们认为福州话无法用汉字写出，普通话能用汉字写出。当他们书写福州话时，通过普通话的近似发音错用汉字，将“虎纠”替代“福州”即是错误书写的典型。这种以普通话音标注福州话的方式，极其不科学，是对保留着大量唐宋古音的福州方言的伤害。我们在编纂《福州话实用字典》时，没有使用这类方言谐音字，选择了更符合规律的规范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