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衙前和白鸡小姐

　　□史林折枝 ■官桂铨

　　鼓楼区人民政府在嵩山南麓，明代这里是福建省都察院，东侧叫“柏衙前”，至今，仍有不少的老人称“柏衙前”，现为津泰路中一小段。为什么叫“柏衙前”呢?

　　明王应山《闽都记》卷一记载：“柏衙前，在察院之南。元行省郎中柏帖穆尔居此。柏一门死事，宅废已久，芳名犹存。”柏帖穆尔，字君寿，蒙古人。元至正年间，任福建行省郎中(相当省长)，为官清正廉明。明洪武元年(1368年)，汤和率兵攻入福州，柏帖穆尔知道福州城守不住，为了尽忠元朝，他将妻妾带到楼上，慷慨地对她们说：“丈夫死国，妇人死夫，义也!今城不守，吾且死，若等能无从乎?”妻妾大哭，说：“无他志也，有死而已!”全都自缢。他想到十岁女儿(柏姬)不会自杀，叫她跪在佛龛前，骗她说：“你叩头拜佛，可保爹娘无恙。”女儿叩头时，柏帖穆尔用沉重的米袋将她压死;他又“念宗嗣不可绝”，将金钱交给奶妈，让奶妈带三岁的小儿子逃走，交代奶妈说：“万一事不测，以此赎性命，或可全也。”过不久，明兵入城，柏帖穆尔引火自焚。乡人将其尸体埋葬在东门外。明徐火勃《榕阴新检》卷二“忠义”引《王祎文集》)后人怜悯柏姬惨死，在原宅址附近建柏姬庙纪念。又在澳门路东侧建有“柏郎中祠，洪武中，侍郎夏元吉为采访使，并祀元行省郎中柏帖穆尔”。(《闽都记》卷六)汤莲《吊柏郎中祠》诗：“白鸡庙里祀高襟，谁识当年死事哀。太息澳门桥下路，更无人吊忠魂来。”(林家溱《福州坊巷志》卷四)柏姬庙为什么又叫白鸡庙呢?

　　明徐火勃《榕阴新检》卷九“妖怪”引《晋安逸志》说：白鸡小姐是古麻剌国王哇来顿本的女儿，前生为哈烈人，名阿罕得儿。哈烈人崇拜天，但阿罕得儿只喜欢佛教，研读佛经，本国或周边部落信佛的人都比不上她。于是，她西入天竺、临儿、迦毗、罗卫各国，没有人强过她。

　　后来，阿罕得儿到新疆于阗乌玉河渡口，见一个胡僧身高一丈多，大十围，走在河中，如履平地，乘急流而过。她大吃一惊：“这不是神仙吗?”于是长跪不起，求胡僧收她为徒，胡僧答应了。接着，天厨从天而下，二人吃罢，天厨却不见了。过些日子，胡僧也知道“阿罕得儿非常人也”。就对她说：“你根底很深，我不配做你的老师。我可以举荐你见到独眉师。独眉师居葱岭悬崖上，只生一眉，在两目之间，他独得佛家正法，其奥秘不是世间人所知道的。”于是，他们从山谷中走了十多天，见不到人，但见有一僧，手按白狼，闭目静坐在松树下。客人到，摘松叶、舀清泉吃。阿罕得儿就留了下来，终为独眉师的弟子。

　　元至正年间，于阗国王得知独眉师有特异功能，派人强召来。独眉师知道违命不得，让阿罕得儿去致谢。阿罕得儿见国王和王宫的生活荣华富贵，心生羡慕，辞别国王，归见师父。独眉师说：“可惜啊!你差一点就得道了，因为你的凡心未灭，我没办法，而今你转世到王宫。即使这样，我终要度你!”阿罕得儿逝世后，转世为古麻剌国王哇来顿本的女儿。独眉师屈指一算，阿罕得儿在古麻剌国已有十年。于是，独眉师合掌而逝，刚好王宫小鸡出壳，投胎为白鸡。国王女儿见白鸡可爱，朝夕相处。

　　明永乐年间，古麻剌国王哇来顿本和妻子到福建，国王不久病逝福州。国王女儿与白鸡住在一起，一天白鸡忽作人语，说：“阿罕得儿，你回忆起葱岭往事吗?”国王女儿顿时觉悟，回答说：“呵!”涕泪双下，摘下首饰，叩头忏悔。白鸡口念佛经的唱词：“有种因有果，因果种还生。无种也无果，菩提亦不萌。”国王女儿拜别其母，右手抱着白鸡而逝，站着三天仍然面色如生。福州人感到奇异，叫她为“白鸡小姐”，年年祭祀不绝。白鸡小姐降福人间，除病救灾。清小说《闽都别记》据此敷衍成长篇故事，详见第262回至第265回及第271回。

　　清林枫《榕城考古略》卷二说：柏姬庙在清巡抚署(即明都察院)之东。庙原在明都察院后面，明巡抚商周祚改建于此，商周祚还写有《柏姬庙记略》。柏姬庙俗称白鸡庙，清代香火颇盛，每年正月十五日元宵节，福州妇女到此还愿的不少，祈子的特别多。清福州举人王廷俊住在附近朱紫坊，有诗写道：“夜色沉沉玉漏催，万家灯树万枝开。柏姬庙里春如海，忙煞红裙踏月来。神祠如市夜如年，烛影摇红笑语传。买得博山香一瓣，大家争掷沈郎钱。宝篆烟浓百和薰，香云团影簇乌云。喃喃默祝缘何事，细语教人不得闻。”民国后，白鸡庙破败。解放后，曾为津泰小学，今为鼓楼区教育局。五凤街道有几座白鸡庙，别处少见。据2006年编印的《榕北马鞍村志》记载，下溪水碓后和五凤山尾粗芦店后山都有白鸡庙。

　　五凤山尾粗芦店后山的白鸡庙于1952年被部队征用，乡人郑廷金的父亲将青石刻的白鸡小姐神像请到白水塘家中供奉。2000年在天泉路东侧梅柳山建一座坐东朝西两层楼的钢筋水泥结构的白鸡庙，由郑廷金一家负责管理。

　　白鸡小姐神像供奉在楼上，主龛里的神像为原来的青石浮雕，女神骑在大公鸡上，左右分别为李小姐和王小姐，刻工精美。右边刻“民国丙寅年蒲月立”，民国丙寅年为民国15年，即1926年;左边为近年补刻：“弟子郑廷陞、金：男世银、昌、霖、晶、德;孙榕、伟、贵、勇。”神龛下供桌围裙绣一头大白鸡，上绣“五凤山柏姬小姐”。南龛供王爷，为外国人，当为白鸡小姐之父。每月初一日和十五日，前来烧香拜佛的信众较多。每年二月初九日为李小姐诞日、七月七日为王小姐诞日、八月十五日为白鸡小姐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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