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氏赐茔图铭”发现记

　　榕城琐忆 ■龚景平文/图

　　2010年福州动物园迁出大梦山后，在原址上打造了“大梦松声”、“荷亭唱晚”和“西湖书院”三大景区，形成了一片依山傍水的古典园林，给游人增添了一处观景、休闲的好地方。当人们流连于典雅的亭台楼阁时，很少有人知道，这片园林中藏着一处历史悠久的摩崖石刻——“萨氏赐茔图铭”。旧照启示

　　前年10月的一天，五舅(萨氏后裔，蒙古族)来我家(梦山路附近，距大梦山景区只有一箭之遥)，说起收集老照片的事。我翻了相册，找到几张老照片给他，其中有一张是在梅亭萨镇冰墓道碑前的合影，五舅颇感兴趣。由于从照片上看不出具体的时间、背景，于是，五舅走访了照片中的萨家人——本珪舅(五舅的堂兄)。从本珪舅那里了解到这张照片摄于1987年清明节前三天，当时是市委统战部组织的祭扫萨墓活动。照片里除了本珪舅、我母亲等4位萨氏后裔外，其他十几位都是统战系统的贤达。本珪舅指着照片，特别提到一位研究文物的专家黄荣春老先生。黄老曾送他一张2010年动物园迁出大梦山后，在原址拍的摩崖石刻照片，里面的内容居然是“萨氏赐茔图铭”。

　　大梦山曾经是明朝景泰皇帝赐给萨氏的墓园。但是，这里还有“萨氏赐茔图铭”的摩崖石刻却没听说过，在历次《雁门萨氏族谱》中也只记载有此铭文。由一张20多年前的照片牵出“萨氏赐茔图铭”线索，让五舅喜出望外，五舅当即作出探访大梦山的计划。

　　“辟邪”之谜

　　第二天一大早，五舅和小兵又来到我家，邀我一同去大梦山。当我们走到小区大院的草坪时，我说：“这里有一尊像虎一样的石兽放很久了，不知从何处而来，很奇怪，我带你们去看看。”草坪上的石虎呈坐姿，形态威武，栩栩如生。小兵当即从背包中取出族谱中经过放大的“大梦山萨氏赐茔全图”仔细比对，“这尊石兽很像图中萨琦墓前的石兽”。小兵兴奋地说。萨琦墓在大梦山，这可以肯定。值得怀疑的是，他墓前的石兽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猜测我的住处位于大梦山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这尊石兽会不会因为五十年代修动物园时，怕惊动这个宝贝，把它安排在此地。总之，大家分析石兽肯定和萨氏祖茔有联系。

　　说起这尊石兽，我注意到它还是近期的事。前年清明节，我为外曾祖父叶祖珪扫墓。叶是晚清统领南北洋水师的提督，1907年葬于福州梅亭。他的墓前本来也有一对坐着的石虎，后来一尊不见了，1994年重修墓园时才补上。我当时就想起大院那尊石虎，经照片对比，两尊虎的体貌比例不一样，叶墓的石虎形象更夸张，因此断定，叶墓的石虎不会跑到10里外的大梦山下。这两尊不同造型的石虎也告诉我，它们可能都是墓主身份的象征。

　　有长者称，大梦山这尊像虎一样的石兽，应该叫“辟邪”——古时王公贵族墓前的镇墓兽。

　　按图索骥

　　当我们拿着黄老提供的照片到大梦山时，“萨氏赐茔图铭”很快就被找到了，它就在山腰(过去这里是动物园狮、虎住的地方)背后石壁处。经过清理，石壁上的铭文清晰可见：“萨氏赐茔图铭 萨容镌 大梦之阳，墨池汤汤。林密苍郁，烟霭相望。爰有钜族，于焉卜藏。联床罍笏，荐锡宠章。如带如砺，山高水长。宜尔孙子，寿而永昌。 澹轩 林文 拜题”。

　　这幅将近300多年的隶书铭文摩崖石刻，字面朝南，占壁面积约6平方米。

　　在关于大梦山的历史记事中还没有人提到过“萨氏赐茔图铭”。史书上曾记载：大梦山麓有座“帝师”祠庙和陵墓，此人名曰萨琦，字纯庵，明代礼部侍郎，曾经当过明景泰帝的老师，因此他死后皇帝钦赐祭葬，在山下建起他的祠庙，庙后便是他的陵墓。

　　从“钦赐祭葬”中可以判断，“萨氏赐茔图铭”肯定与萨琦有关。萨琦卒于明天顺元年(1457年)。“萨氏赐茔图铭”的作者林文是和萨琦一起同登明宣德五年(1430年)林震榜的进士。由此推断，“萨氏赐茔图铭”撰于1457年后。而镌刻在大梦山的摩崖石刻作者萨容是清康熙十一年(1672年)的武举人，萨琦之后。所以，可以推断“萨氏赐茔图铭”刻于1672年前后。

　　由林文撰文、萨容镌刻在大梦山的“萨氏赐茔图铭”，萨氏后人数百年后还是找到了。说明一个家族的文明史是不会消失的，就像中华5000年文明一样，薪火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