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一组与“抓”有关的福州方言字

　　□福州方言辨析

　　■赵麟斌 黄曦

　　在汉语数千年的演变发展过程中, 主流汉语的词汇不断丰富, 汉字也在不断繁衍。作为汉语支流的方言，与语言的表达差异常常也在逐渐增加。作为闽方言代表的福州方言中，时常出现与同时代的常用汉字体系相区别的特征。在编纂《福州话实用字典》过程中，我们针对福州方言与普通话用字相区别的现象进行了一些梳理总结，希望能起到正本清源的作用。

　　以“抓”字为例。在现代汉语中，“抓”字有六个义项：①用指尖挠。②用手或爪取物。③握住，掌握。④逮捕，捉拿。⑤仓皇寻取。⑥指特别注意，加强领导，或努力做(某种工作)。

　　对应“抓”字的这几个义项，福州话分别有着不同的表达。对此，我们在编纂过程中也作出了相应的说明。限于篇幅，《福州话实用字典》未能作出更进一步的论述，本文作进一步的分析。

　　一、对应“用指尖挠”的义项，古代小说中常以“挖”来表示。如：《醒世姻缘传》第三回：“珍哥忍痛不敢做声，也即就势将杨古月的手挖了两道白皮。”《官场现形记》第三一回：“乌额拉布脸上又被田小辫子拏手指甲挖破了好两处。”这个义项，福州话也一般用“挖”字来表示。如现代汉语中“搔头抓耳”的表述，用于形容抓耳挠头的焦急的神态。这一词语在福州话中则表述为“扒头挖耳”。又，福州话中“抓痒”也表述为“挖”，如，“背很痒，帮我挠一下”，福州话说“野痒，乞我挖囇”。(注：也有将“挖”写作“穵”的。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泰部》：“今苏俗谓窃贼穴墙曰穵。”)

　　二、对应“用手或爪取物”、“握住、掌握”这两个义项，福州话一般用“摣”字。“摣”，福州话读如“妈”[ma44]，有抓取、攥紧的意思。例如：“抓一把瓜子吃”在福州话中则称为“摣蜀把瓜子食”，抓中药，在福州话中称为“摣药”。又如：“握起拳头”，福州话说“摣起拳头母。”在《戚林八音·嘉字母》中，“摣”字的解释正是“五指取物”。比较古代文献中保存的语言材料，我们发现“摣”字的表述也与南楚古语相通，《方言》卷十：“摣，取也。南楚之间凡取物沟泥中谓之抯，或谓之摣。”又如：《释名·释姿容》：“摣，叉也，五指俱往叉取也。”

　　三、对应“逮捕，捉拿”的义项，福州话一般用“搦”字。“搦”，福州话读如“捏”[nie5]，有捕捉的意思。例如：“抓贼”，福州话称为“搦贼”，“被公安局抓了”，福州话称为“乞公安局搦去”。这一义项在古籍中同样可以找到证明，例如《广韵·陌韵》：“搦，捉搦。”又如：《北齐书·厍狄士文传》：“士文闻之，令人捕搦，捶楚盈前，而哭者弥甚。”唐·裴谞《又判争猫儿状》诗：“猫儿不识主，傍家搦老鼠。”可见“搦”在古籍中确有“逮捕，捉拿”之义。

　　前面提到的六个义项中，第①、②、③、④个义项，在福州话中有着不同的表达。第⑤个义项“仓皇寻取”，一般存在普通话中，福州话不常用。第⑥个义项，在福州话中没有特殊的表达，甚至连读音都没有特别大的差别。(注：福州话读[zua44]，只是将zh的声母变为了z，这与前面文章中提到的“古无舌上音”有关。)在具体编纂过程中，《福州话实用字典》收录了第⑥以及①至④的义项，并作出了说明。对于第⑤个义项，则没有收录。